《泊湖》《今天是你的生日》《落》(作者:杨小燕)

发布时间:2006/10/17 9:25:57    |     文章来源:     |     阅读次数:

我是个不宜远行的人,坐汽车晕汽车,坐火车晕火车,坐飞机晕飞机。我不知道还有没有一种交通工具是舒适而快捷的,相比之下,火车因为可以较为安稳地躺下,于睡眼中无形缩短了煎熬的时间,总是成为我远行的首选。

仿佛是考验,又或是磨炼,偏偏家人都远在异地,吃苦也就在所难免。人生或许本就如此吧:长的是磨难,短的是人生!

第三次入川,一切都已经习惯,并开始慢慢喜欢!躺在床上,火车轻微的晃动,像母亲轻推着的摇床,有着最舒适而温柔的摇晃;火车节律的轰鸣,像是摇床与地面合奏的夜曲,有遥远童年温馨的记忆。不知不觉,手中的书渐渐滑落,枕着母亲的气息,千里遥路仿佛不过眼前。

说到成都,就不能不说说都江堰。两千多年前,秦人李冰以“天人合一”的理念,缔造了自然生态与人文精神完美结合的经典巨制----水利系统工程都江堰。它如同一个独步古今,跨越时间长河的苍龙,至今仍普降祥瑞,为民福祉,造就了风调雨顺、物产丰饶、美丽舒适的天府之国----成都平原。

成都,仿佛富户子弟,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,赐予了它时尚而安逸的气质,虽然繁华和都市气派不及上海,但步伐是轻松而悠闲的,上海的脚步就过于匆忙了;广州虽崛起迅速,但因为速成,缺乏一种底蕴的积蓄,难免浮躁、粗糙些,不够精致,成都就干净、温婉、儒雅得多了。如果一定要作个比较的话,上海是当之无愧的豪门,成都则是世家,而广州只能是新贵。

印象最深的是成都人的介绍,一次次听着小叔子把他哥和我介绍给朋友:“这是我们哥,我们嫂子!”于是,在一片川味浓浓的“哥、嫂子”声中,多了一群可亲又可爱的弟妹,虽然其中不乏长者,但被人尊敬地称呼着,总是愉快的!

成都人最讲究吃喝,遍地的酒店、茶楼,总是会有很高的上座率,成都人仿佛永远不是在酒店吃饭,就是在茶楼喝茶、打牌,很少看到手夹公文包,穿戴严整、疲于奔命的职场人。和上海人严阵以待,一丝不苟的精细作风,以及广州人风风火火的打拼相比,成都人显得相当随意而放松,或许就在吃饭、喝茶、打牌之间,一桩大买卖就已敲定,举重若轻,不动声色。对成都人来说,酒店、茶楼、牌室,不过是办公场所众所认同的延伸,亲切而随意,规避了谈判桌上的唇枪舌箭和硝烟弥漫;安逸而悠闲,体现了成都人典型的生存状态。

小叔子的婚礼,得力于他的那帮朋友和同事的热情帮忙,我们这些千里迢迢而来的家人,反倒成了客人,被他们盛情地招呼着。婚礼盛大而排场,迎亲车队由迎娶新娘的奔驰花车带领,九辆黑色奥迪跟随,首尾相望,绵延百余米。看着这样一支浩大而极具气派的迎亲车队,行进在众人瞩目的成都街头,我竟有些哽咽:小叔子年纪很小就离家了,独自一人在千里之外的四川求学、创业,其中艰辛,可想而知!有幸的是,真诚结交了一群肝胆相照的朋友,互相搀扶,终于跌跌撞撞闯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。

三十而立,在老人牵肠挂肚的殷殷期盼中,业立了;今天,迎娶他美丽的新娘,家,也就立了!

出门不过三日,就已归心似箭。他乡虽好,终究是异乡!于我而言,家,不是单纯的常年居地,它还应是有温度的。那里,有我千丝万缕的血脉亲情的联系,有我生生不息的牵挂和惦念!

婉拒再三挽留,匆匆踏上归途,再一次枕着让我踏实的轰隆隆的车轮----回家!

儿子十岁,不服小的年纪。思想半生不熟,意识似梦方醒。无论家政、国政,参政、议政的男儿本能和他的童真、稚嫩有机融合,常常语出惊人,或令人捧腹,或发人深思。

儿子的叔叔结婚,爸爸在家精心地准备了一段婚礼答谢词,商榷地读与我听。儿子在沙发上专注地看电视,脸上表情极为丰富,随着剧情时而紧张、时而开怀。爸爸读完,我正待开口,儿子冷不丁发话了:“爸爸,你把这个留一份给我。”爸爸很奇怪:“你要这个做什么?”儿子眼睛盯着电视,一字一顿认真地说:“等我弟弟(我哥的孩子,儿子的表弟)结婚的时候,我也用这个。”听得我们差点笑岔气。

谁说现在的孩子冷漠、自私?他们考虑问题有时具有你意想不到的前瞻性!不同的是,他们关心家事、国事,通常只用一只耳朵,如同课堂听讲,一只耳朵留在教室,另一只正在裁判窗外高高的梧桐树上雀占鸠巢的官司呢!童心的世界远比大人要生动而精彩!

一日,去外婆家吃饭的路上,儿子疑惑地问我:“妈妈,你说到底是社会主义好,还是资本主义好?”我吃惊地注视着他迷离的眼神,显然,这个问题困扰他颇有时日了。

涉及社会形态这样深刻的社会科学问题,我不敢怠慢,调动起脑海里所有相关储备,开始艰难地解答他的问题。我说:“人类社会在发展的过程中,必然要经历奴隶社会、封建社会、资本主义社会和社会主义社会这样一个从低级到高级的发展过程,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规律。社会主义是高于资本主义的社会形态,所以,社会主义社会应是优于资本主义社会的。”我听着自己苍白的教科书式的解释,读出了儿子眼中大大的问号勾出的不满意!

“那美国是不是资本主义?中国是不是社会主义?为什么美国比中国厉害?”千回百转,我终于找到了儿子今天这一系列问题的出处,是缘于多日前的一次散步。儿子问我:美国和中国谁厉害?我说:目前而言,美国的经济比中国要发达!这样的回答无异于对他说:503班比你们504班要厉害!儿子朴素的民族自尊心受到了挫伤,思考多日不得其解后,问题于今天向纵深推进。

小孩子的思维里,“厉害”一词涵盖许多层意思,外延可无限扩展,但最终回到事情的本质,我感觉自己开始额头微汗,因为这个问题太大,前因后果也颇为复杂,“社会主义初级阶段”和“中国特色社会主义”这样博大精深的理论体系,不是我用闲散的态度,可以在回家吃饭的路上,向一个十岁孩子轻松阐述的!

虽然,我欣喜于儿子探求真理般的思索,但问题未得解答,于家长而言,总是一件尴尬而有损威信的事。好在吃饭救了我的命,小孩子向来没有长性,见到他最爱吃的香喷喷的红烧小排骨端上来,眉毛都笑弯了腰。

吃饭的时候,也是儿子话最多的时候,像得了“话痨”,外婆说他是“口水多过茶”,没话找话,校园见闻、同学笑话纷纷登场,早把“美国、中国谁厉害”的问题抛到了九霄云外。

小孩子,毕竟单纯!然而,也正因为单纯,才更容易接近真理。在他们童稚的言语里,往往充满着人类最本真的智慧和最朴素的情感!

推开一扇心窗
爱读书,于浩瀚的文学海洋中,又独偏爱散文。
散文阅读的潜心,需要临窗一杯香茗,轻柔微风拂面,以安然恬淡之念轻轻推开一扇心窗,眼前,花树摇曳,桃红柳绿!此刻的心情,应该是满怀感激的吧!窗外,月色正浓;桌前,菊花正艳,风景一片静好!
爱读散文,尤其爱读女作家的散文,而张爱玲的散文更是至爱。
中学时代,曾狂热地执着于席慕蓉的诗,厚厚的一本席慕蓉诗抄,至今仍是我不忍舍弃的珍藏。席诗的清灵俊逸以及无处不在的智慧光点,我窃以为是她散文的恬淡安详无法比拟的,尽管她的散文同样卓而不群,韵味隽永,但还请原谅我肤浅而固执的坚持吧!毕竟,她的诗,见证了我一个时代的文学挚爱和仰慕情怀!
初识林清玄的散文,想象中应是一位清逸出尘的女子。林清玄的散文多为精悍短篇,于一花一叶、一草一木的庸常事物,均能感悟人性的美好良善,凡俗日子的可亲、可爱、可想念。作者还是个虔心佛学的人,用禅心和慧眼,于凡尘琐事参悟人生佛理之奥妙与玄机。文笔清新流畅,意境优美洒脱。掩卷沉思,仿佛伫立眼前的是播洒大爱与大智慧的使者,面容温柔慈爱,气质从容淡定,“历经万般红尘劫,犹如凉风轻拂面”的雍容气度,更如脚踏祥云的观世音,意境高入云端,仁爱普照大地,心怀万物生灵!
不久前,有幸购得《林清玄精品集》,作者的封面肖像与我想象中天地之隔的悬殊落差,让我震撼!原来外貌如此朴拙憨实的中年男子,也有这样锦绣华美的内心世界!人的外貌与生俱来,不可改变;但心灵的丰富和深厚的学养,却是可以后天修为的。只要有一颗充满爱与进取的心,就会与众不同!
多年以前,第一次读张爱玲的散文,我惊异于那个自嘲名字恶俗不堪的女子,竟有如此灵动而聪慧的思维,对生活独到而又深刻的感悟。如果说席慕蓉的散文是水墨画,林清玄的散文是国画的话,那么,张爱玲的散文则是油彩画,浓墨重彩,呼之欲出。张爱玲的散文更贴近市井人生,色彩更斑斓,人物更鲜活,语言更俏皮。她的散文随处可见感觉丰盈、浮想联翩、韵味盎然的俏丽语句;行文看似疏离散漫,却总能于不经意间举重若轻,出语不凡,“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,爬满了蚤子”,让读者感同身受,一同领略对人生、对生命的特殊感悟。
同时,她还是个有情有趣的女子,一切女性感兴趣的话题,在她的笔下都有鲜活而颇具见地的描述。谈服装、谈跳舞、谈音乐、谈公寓、谈电影……读着、听着,仿佛走进了一个真切而琐屑的张爱玲的世界,无间地和她一起“吃盐水花生,享受微风中的藤椅,欣赏雨夜的霓虹灯……”那个“在待人接物的常识方面,显露出惊人的愚笨,却在没有人与人交接的场合,充满了生命的欢娱”的张爱玲,或许,天生就是为文学而生的吧!
“一花一世界,一叶一菩提”,散文的唯美与滋养在于它播洒美好的春风化雨,点点滴滴、丝丝线线,润物无声地营造着一个清清世界、朗朗人间。以美养目目清明,以善养心心旷达,以文养韵韵芳华!因此,在我固执的情感里,于恒常的现实生活中,始终坚守着一份对散文的执着与偏爱,孜孜不倦,生生不息!
夜深了,窗前灯下,菩提在我心中蔚然成长的声音,在这静夜里,一如天籁!

(作者:石台盐业公司 祖菊芳